守卫把木勒和其他人隔开,萨纳尔带走了木勒,而时间也在言谈中不知不觉接近黄昏。
起码掌握了不少重要消息,吴铭开始思考接下来自己该做的事。
翌日凌晨召开的族内全员会议,鄂尔坤部族所有十二岁以上的族人被勒令必须参加,不得携带多余物件,当太阳行至当空时,完成搜身并清点人数。
半开的大帐前,人被分成四块区域。九个固定守卫两个巡逻守卫,大概部族里所有的安保人员都用上了。吴铭在鄂尔坤部族生活的一段时间以来这还是人数最密集的一次,眼熟的和平日根本见不着的人都在这里现身。
吉莉十四岁达到要求的年纪,她的父母陪同着她坐在离吴铭不远的地方,铜骨,木勒等人吴铭也相继找到了他们的位置。
全员会议开始,萨纳尔面色严肃而冷漠,开场他便单刀直入严明鄂尔坤部族正陷入史上最严重的狼灾,每一个人都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。
萨纳尔命令昨日抵达驿站的传令员出面,将他所传递的消息一字不落的告诉所有人。包括哈桑部族溃败,魔狼临近所剩不足三天,所有可能的援助皆无法赶到。
现实冰冷亦残酷,萨纳尔坦言战是送死,逃是等死,没人可以帮我们,连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。
部分人昨天已经推测出时态严重,不愿思考的人现在才明白已经死路一条,选择逃避,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人,也被迫面对绝望。
恐慌如瘟疫蔓延
人群中响起喧哗声充斥恶毒的怨言,也伴随小规模的冲突,萨纳尔目光冷漠盯住那些起事者,盯到他们心虚,守卫维持秩序,手握武器巍然不动。
萨纳尔放任人们宣泄情绪,骚动并没有进一步升级,而是渐渐冷却,因为流言昨日就已经扩散开,今天族长萨纳尔只是把它摆上了台面。
萨纳尔让传令员继续往下说,让传令员公开向魔狼献出七人为食,魔狼便不再袭击聚落的消息,两条消息都是昨天一并由传令员带来的,而关于献上七人做祭品的内容,却被刻意隐瞒,知晓者少之又少,连猎人头目木勒昨天和吴铭谈论这些时也满是不确定的语气。
消息一旦抛出注定引发轩然大波,萨纳尔一步先走向众人,以强势毋容置疑的气势开口
“我年幼时活在最最黑暗的战争年代,早上我们打招呼祝福彼此,只为晚上还能在同一口锅里捞饭,苟延残喘活过今天,等来一无所有毫无希望的明天,多少人饿死,多少人疾病无治而死,多少人被抓了壮丁,醒来又看见多少人在晚上选择自我了断。我知道那种感觉,我比任何人更清楚的体会过,我保护不了别人,我保护不了家人,我保护不了自己,靠着忍耐,坚持,相互扶持着度过最黑暗的岁月,挺到战争结束一切好转,如今我与你们一同面对今日的绝境,我们之中需要有人牺牲,我知道你们可能无法接受事实,就和当初的我一样。但是忍耐,忍住,坚持下去,安慰彼此熬过这次危难,一定还会恢复到往日的生活,我不能选择将谁交给魔狼,我不能······我不能决定谁生、谁死,让上天做决定,用古老的方式——抽签,让神明决定该献祭谁,谁又应该活下去。”
萨纳尔拿出早已备好的木筒,展示给众人。木筒中盛满木签,木签长过木筒三分之一,一头藏在木筒中不可看见,另一头露在外面。
露出来的一端,所有的签都是一模一样,从一头将整根签抽出,如果一整根签都是浑然的灰色,则证明是一根普通的活签,但如果抽出来的签另一头涂了鲜艳的红色涂料,便是中了红底死签,既然中了签说明这是命数,神明选召你为祭品怨不得别人。
萨纳尔讲解死签与活签的区别,并说明整个抽签过程将在毫无遮拦的众目睽睽之下,且由两个守卫的监视中进行,签一旦抽出除了抽签者和周围的人知道,守卫也会先一步执签大声读出结果,整个过程简单但紧密,守卫盯抽签者,周围的人盯守卫,中间不可能有任何的小动作。
萨纳尔手握木筒步履沉重,他没有马上将木筒交给守卫传递下去抽签,还有一些话是他必须要说的。
“守卫不参与抽签,我们还需要最基础的人手维持秩序,其余的一视同仁没有例外,我知道你们之中肯定有人骂我,是我害你们走到现在的地步,是我听从上面指示导致错过最后的逃生机会,我有责任我该抽签,我理应毙于狼口。”
萨纳尔看向吉莉的母亲古莉金“如果命该我死,我欣然接受,到时由你暂时代理我族长的职务。”
萨纳尔话一落下,现场如沉入一片死水,人们没有想到签筒中的第一只签会由他们的族长亲手抽出,萨纳尔用力握住这只签,就好像用上力气能改变什么一样,当手缓缓摊开将签展示给众人时,拥挤的人群静得可以听见对方呼吸心跳。
结果却是一只灰色的签,族长并没有抽中七只死签中的一只,族长萨纳尔没有松一口,没有想象中如释重负的样子,他只是平静的示意将签筒传递下去。
让抽死签继续进行。
族长坐镇,守卫维持秩序,原本巡逻的守卫现在携带签筒,在分为四个区域的人群中挨个点人抽签。由族长抽出首签的行为抑制住人们多数的怨怒,混乱虽有却没有演变为暴动。
纵使绝望抓挠大脑恐惧啃食内心,仍保有理智,哪怕已经有人抽中死签,生离死别的哭喊穿刺耳膜回荡在旷地,也变得可以承受了。
又有一个人被拽出人群,她哭诉着身边的人求助,央求守卫放过她,有的人攥紧拳头却又放下。
吴铭身处第三个抽签的区域,当守卫来到这片区域时,签筒中已少了一半的签,至此三个人抽中死签被守卫带走隔离出人群。守卫神色麻木,每带走一个抽中死签的人都会遭到别人恶毒的斥责和诅咒,就好像人是被他们杀害得,最初还辩解现在只剩机械式的完成任务。
该来的终归要来,吴铭静待守卫念出他的名字,而他也没有多说什么,上前按照守卫要求的那样从签筒中抽出一根决定生死的签。
神明对众生一视同仁,并未准备在吴铭这个失忆的外乡人身上加注更多的不幸。吴铭抽出的是根普通灰签。把签给守卫看过后,守卫已经开始报下一个人的名字,他们也想尽快结束煎熬,吴铭则执签回到原来的地方。
吴铭摆弄手中的木签,臆想其中是不是被动过手脚,或者有什么机关,然而就是一根普通的木条,没有缝隙没有记号,正因如此吴铭这种孑然一身的人才没有落得成为祭品的下场。但萨纳尔凭什么敢第一个抽签,他真就看得开舍得自己六十多岁垂垂老矣的生命。也可能自己受了木勒先入为主的评价影响,萨纳尔身任族长的使命驱使他做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举动。
短时间里吴铭心里转了七八道弯,可还没等他转明白,发生了一件更重要的事迫使他停止思索。
吴铭抽签后没多久被绝望压抑的人群爆发出不小的骚动,骚动根源位于吴铭很熟悉曾注意过的地方,族长以身作则所促成的秩序正逐步产生动摇。
托普用身体阻挡住守卫,与守卫对峙,妻子古莉金怀抱女儿吉莉跪倒在地泣不成声,吉莉面色苍白蒙在妈妈怀里,以她尚小年龄还未能接受她必须面临的命运,她的手上死死抓着红底死签。
抽中死签者成为祭品献给魔狼,是部族得以从狼口下幸存的唯一活路,守卫抓捕祭品同样是死命令,这一秩序直至刚才还能勉力维稳执行。
但是吉莉呢?虽然十二岁是抽死签的底线,但她也不过十四岁,令年纪尚幼的少女拥有为部族奉献的觉悟本身就是一种残忍。更何况她的善意,热心一直感染族人,她晚归的那天,多少人愿意出来迎接她担忧她,大家早已不当她是托普古莉金的女儿,她是整个鄂尔坤部族的女儿。
人们在两难的抉择前首次出现分歧和动摇。守卫身负死命令与阻拦他们的托普僵持住,又怕粗暴行为会刺激到不安的人群,托普带着愤怒和最后的乞求望向萨纳尔,而萨纳尔却把头偏开始终未与他对视
守卫意识到再不结束僵持,将会发生更多无法预料的事故,他们更加粗暴的推搡托普,只要拨开他抓走吉莉,再给族长一点时间安抚人群,便能在事态愈加恶化前平息暴躁的人群。
然而没等推开托普,他们的手腕突然被人死死扼住,一个人分别抓住了他们的右手手腕和左手手腕。
守卫的第一个念头是,谁这么大胆敢袭击他们,他们用力挥动胳膊想挣脱束缚,手腕上却传来更重的力道,不要命的狠劲抓得手腕发紫发青。
“容我插句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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